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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傀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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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齐晟站在那树洞前,手中捏着一封显然被放置已久的信。
      展开看清内容后,他的气息明显沉重起来。
      此刻身侧无人,那挺直的背脊便无力地松懈了一些。
      这时再想起阳一那句仿佛信口胡诌的话语,方才知晓已是深思熟虑,用心良苦。
      不好声张,是他无法告知的秘密。
      偏方,是信中提及如何找他的秘法。
      记下后烧毁、落人话柄。
      是告知他小心谨慎,绕开幕后之人,以免打草惊蛇陷入险境。
      “尸婴山……”齐晟盯着信,喃喃自语。阳一在等他。
      而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一片寂静的山洞中,狼狈伏在地上的人轻轻动了动。
      四肢仿佛被重物碾过,白皙的皮肤上遍布干涸的血迹。
      池州渡长睫微颤,慢慢睁开眼睛。
      如同半聋之人陡然听到了清晰的声音,积攒百年却被强行用咒压下的痛苦化作黑沉的巨浪,在即将吞没他之际,又被岌岌可危但并未完全破开的“封欲”拉回。
      可那心有余悸的滋味却迟迟不曾消退。
      池州渡在原地懵了一会儿,强撑着身体靠在石壁上,抬手碰了碰后颈。
      皮开肉绽之处光滑如初,唯有细微凸起的咒文。
      三瓣桃纹路残破不堪,像是千疮百孔的窗户纸,若再刮来一阵狂风,便能在顷刻间毁于一旦。
      梦魇中的面孔一点点变得清晰,迟来的窒息感席卷而来,自心底溢出的寒气一直蔓延到指尖,池州渡忍不住攥拳,冷得身躯微微发颤。
      脑中忽然闪过一双温暖宽大的手。——齐晟。
      略显迷蒙的眼神瞬间清明起来,池州渡扶着墙起身,踉跄地朝外走去。
      在齐晟屋中的那串木珠上有守宫的图纹。
      无论时隔多久,池州渡再次见到这个图纹,身体依旧会不自觉的紧绷。过去。
      在痛意缓缓消逝的黑暗中,仿佛一切苦难都将就此结束。
      但总会有一双冰冷的手将他硬生生拽出安逸,重新回到无法解脱的炼狱。
      “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将你救活的神医。”那双眼睛常含笑意,却无法让人感到半分亲切,“只是遇到我,不知于你而言,是福是祸。”
      当他抬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利器扎入咽喉时,那人便毫不留情地将其拔了出来,温热的鲜血四溅,模糊的却只有自己的视线。
      “别白费力气了,你死不了的。”
      意识坠入一片黑暗,唯有瘦小的身躯在原地挣扎着,喉间不断涌出鲜血。
      睁眼是痛,闭眼是痛。
      还有那句常常被对方挂在嘴边的话。
      “人要惜命啊,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那人的袖口绣着一只守宫,几乎每一只都曾沾过他的血。
      煞气萦绕在四周,慢慢将池州渡身上的血污吞噬。
      他脚步有些虚浮,偌大的府邸内,齐晟残留的气息愈发稀薄。
      指尖燃起的符纸带走了最后一丝齐晟的气息,余烬朝着一个方位散去,池州度抬眼望去。
      “......北方。”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正欲朝那个方向赶去时,余光突然被什么一闪。
      他的目光下意识跟了过去,原来是被搁置在木桩上的斧头。
      视线缓缓上移,落进庖屋中,池州渡身形微顿。
      “......”
      他走近灶边,揭开锅盖。
      热气早已冷凝,也没了起初的香味,但不知为何,池州渡却觉得有些饿了。
      他拿起一旁的勺子,一口口吃完了锅里冰凉的粥。
      尝不出什么味道,但里面残留着一缕齐晟的气息。
      陌生的情绪缓慢填补着空洞之处,在荒芜的心底坦诚喊出直白浅显的欲望。
      ——去找他。
      第62章 阳一(上)
      尸婴山,苍天古木郁郁葱葱。
      不久前,山中的毒物在一夜之间惨死,阴煞也随之消弭。
      这里慢慢有了活物滋生的痕迹。
      不过众人却不约而同的选择绕道而行。
      他们深知,一个可怖事物的消失,往往是因为另一个更加可怖的事物。
      齐晟的手按在剑上,警惕着四周。
      ——服下守宫血与阴草后,来到尸阴山最南方,将守宫放出,它会为师父领路。
      齐晟按照信上的指示,在树洞中取出瓷瓶,服下这两样东西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尸婴山。
      他从怀中取出瓷瓶打开,一只守宫迅速钻了出来,在地上打转片刻后,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它的速度很快,齐晟只得紧盯着跟上。
      深山之中,杂草几乎有半人之高。
      越往深处去,齐晟心中便越沉。
      在匆匆越过一条溪流时。
      齐晟脚底忽然一空,他下意识想扶住些什么,却发现空无一物。
      脑中一阵眩晕,这滋味有些似曾相识,但他来不及细究,便狠狠坠落在地。
      “砰——”的一声闷响。
      齐晟撑起身子,揉了揉酸涨的太阳穴。
      怎么回事,方才分明看到的是一条溪流。
      “嗤......”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嗤笑,在空旷之地显得极其诡异。
      齐晟顿时回神,手下意识覆在剑上,却又听到一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