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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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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乾隆家的诸多喜事
      董鄂氏接到阿里衮家派来的帖子,找丈夫商议。
      “咱家与公府素无交情,这怎么突然……”
      阿里衮家是何等门第,虽然都姓钮祜禄氏,不过两家天壤之别,犹如寒鸦之于凤凰。
      董鄂氏又喜又惧,没头没脑的,怎么就派帖子来了。
      还是君保一家之主,沉得住气,阿里衮是军机重臣,平日里少有打交道,不过是面儿熟,略一思量道,“阿里衮大人是御前领侍卫内大臣,正管善保。等善保回家,一问就知。”
      善保也迷糊,“阿里衮大人家的两位公子与我是同什的侍卫,现在也在一处办差,关系倒是不错,可咱们两家以往本无走动,怎么突然就下帖子了,等明儿我问问丰升额吧。”
      丰升额温文儒雅的倒了杯茶予善保,笑道,“善保不论才学品性,皆令人倾慕。不说我,就是家父亦常感叹,说你家家教不凡。想来咱们相交如兄弟,又同是钮祜禄老姓,多加走动,是我家的亲近之意了。”
      话到丰升额这份儿上,善保实在没理由不识抬举。
      官场中原就有三节两寿的例,钮祜禄家备了礼,除了福保佳保要去学里念书,举家出动,去钮祜禄公府喝酒。
      阿里衮摆出通家之好的架式,拉着善保的手,一口一个贤侄叫的亲热,命人带了善保去给家中额娘、夫人请安。
      这顿酒喝得云山雾绕,饶是善保玲珑剔透之心肝儿也完全没悟出阿里衮想与自家做亲之意。
      善保一家人糊涂呢,阿里衮家也不大好过。
      戏酒已歇。
      阿里衮夫人觉罗氏却极是不痛快,哪里是在给她做寿,催命还差不多。
      觉罗氏寒着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倚着浅绿团花引枕,手里攥着把团扇搁在膝上,冷声道,“不行,这断是不行的。老爷,不是我眼睛势利,他家姑娘我今儿也瞧了,容貌暂且不提,说话行动就透着股小家子气,如何配得起咱家老四。”
      “夫人哪,莫非要小儿媳妇的出身要高过大儿媳不成?”阿里衮年轻时常年征战,家中一应事务均是妻子打理,父母子女也是妻子孝敬教导,心里有愧,很有些惧内之意。此时见老妻不愿,缓声劝道,“布是咱们最小的儿子,我岂有不为他打算的。他身上无爵,日后免不了去军中搏个功名,莫非你不知道他的秉性粗率,定要结一门好亲,引以为援才好呢。”
      觉罗氏冷笑,很是扇了几个扇子,才算清凉畅快些,问道,“莫非这京中就他一家好亲?那探花郎虽得指婚公主之女,这朝中哪个是省油的灯,谁没几分体面?你还想引他为援,到时不知是谁援谁呢?”
      “再说,我已为布看中一门好亲,比他家强百倍。”觉罗氏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道,“承恩公府的小姐今年也是花龄,小布达赉两岁,因是独生女,今年免选,再过三年已是逾龄,何不为儿子聘了来?富察家一门显贵,才算贵亲,不比探花郎家强百倍呢。”
      阿里衮倒抽口凉气,斥道,“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敢跟富察家结亲!不行!妇人之见!”
      “这是为何?”男主外,女主内,觉罗氏虽理家多年,嫡子傍身,不过丈夫如此断然拒绝,也难免失色。
      “富察家虽好,你别忘了,如今这兵权,他家握一半,咱家握一半,跟他家结亲,你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呢,叫万岁怎么想。”阿里衮低语道,“如今咱家显赫已极,子弟结亲,既非宗室,便当以普通门第为先,我说你怎么糊涂了。”
      觉罗氏出身显赫,也有几分见识,只是先前一心为小儿子筹划,难免失了分寸,皱眉道,“那也不一定要他家,他家不过是有个三品世爵,还在长房身上。探花郎纵是能干,也是长房兄长,这又远了一层。再者说,纵使布身上无爵,可咱家来往交际的都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儿,等闲还要进宫给太后请安。就是日后成亲分了家,能不能担起家里这一摊事儿?老爷也太急了,再容我多相看几家吧。”
      阿里衮见妻子死不松口,叹道,“善保虽是堂兄,可他家两房加起来也只有这一个女孩儿,焉能不重姻亲。你如今取不中,日后莫后悔就是。”
      善保和叔婶吃酒回去,也没参透阿里衮家的用意。直至日后布达赉订亲时,善保方恍然醒悟,遂摇头一笑,并未入心。
      倒是阿里衮惋惜良久,只叹自家儿子无福。
      话说善保被指婚固伦公主嫡女,连带整个钮祜禄家的门第也清贵了三分。雪丫的婚事也有多家问询。
      一家女,百家求。
      董鄂氏挑了许久,方选中娘家嫡亲侄儿。
      一日,善保接到了进宫行宴的旨意,迎接回疆王的酒宴,乾隆点了他的名儿,一定得去。还传下话来,皇太后、大公主都要好生瞧瞧你,打整的精神点儿。
      此时宴会尚未开始,皇帝等人都在太后的慈宁宫说话儿。
      善保进去不敢抬头,眼睛盯着脚下的大红织金地毯,规矩的请安。
      “平身。”乾隆对母亲、女儿道,“这就是善保儿了,想来皇额娘、和敬是见过的。”
      太后笑点头,“给善保搬个座儿来,离哀家近些。”年纪大了,老花眼。
      和敬公主瞧女婿,越瞧越舒坦,笑赞道,“去年在热河行宫见过一回,如今长高许多,越发有大人模样了。
      善保坐太后、丈母娘跟前儿,抬头微微一笑,室内如明珠生辉,华彩耀耀,硬比先前亮了三分。
      皇太后欢喜的赞道,“哟,比以前越发俊俏了,我瞅着连咱家阿哥都被善保比下去了。“
      乾隆笑道,“不但人俊俏,做事也伶俐,他和福康安很能为朕分忧。”
      听了皇阿玛的话,和敬公主看善保的目光更加柔和,虽出身差些,不过有皇阿玛提拔,还怕没功名么?再者,她只有两女一子,儿子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业已成人,娶了闲散宗室永雄之女,岳家已是指望不上,何况儿子为人更是老实的厉害。听说善保却是个能干的,正经科举出身,日后为官也能帮衬儿子些,岂不两好?
      和敬公主拿出长辈的架式问道,“听说你和福康安是同窗,又一道当差,他为人很是霸道,有没有欺负过你?”
      这话问的,我们还在冷战呢,善保眼睛弯弯,笑,“常吵架,不过好的也快。”
      皇太后与和敬公主都笑了,乾隆好奇的问,“你俩还没和好呢?朕还特意叫福康安去你家传旨,他没跟你说几句好话来呢。”
      “刚和好。”
      如今善保做了乾隆的外孙女婿,乾隆却是乐意看到自家孩子亲近的,不由哈哈大笑。
      善保跟着去瞧回疆公主跳舞,福康安凑上来,抽抽鼻子,“果然不愧是香公主,果真是香。幸亏这天下只有一个,若都是这样的女人,咱家胭脂铺子就得关门儿了。”
      “善保儿,你还气呢。”福康安屁股撞善保一下。他这人向来武高力足,善保俩眼珠子正黏在含香公主的身上,没提防,直接给撞了个屁墩儿。
      丰升额唇角抽了抽,顺手扶了善保一把。
      “没留神,没留神。”福康安啪啪的给善保拍屁股上的土,赔笑问,“摔疼了吧。”揉两把,怪软和的。
      善保踢福康安一脚,“你成心打我报复呢。好好看跳舞,多动症啊。”
      福康安斜那公主一眼,还没善保漂亮呢。“有啥好看的,扭来扭去的,没劲。”
      土包儿!
      善保再回头,含香公主的舞跳完了,乾隆正握着人家的小手儿,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的小脸儿,对人家的老爹说,“朕见过的美女车载斗量,没一个及得上你这个女儿哪。”
      阿里和卓顺势献出私奔七回的女儿,乾隆头顶绿汪汪儿的小乌龟,屁颠颠儿的回了宝月楼。
      如获至宝。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反正自香妃入宫,六宫如同摆设,乾隆每日翻的俱是宝月楼的牌子。
      香妃则如同贞洁烈妇,死都不肯给乾隆碰,乾隆也不急,每日去欺负一番,到底也不沾她的身子。
      私下对傅恒道,“切,什么东西,当老子稀罕么?前儿阅兵,阿里和卓吓的不轻,这不是得安抚安抚他么。”
      “身上有股子香味儿就了不得了?贱货。哪天惹恼了老子天天给她吃猪肉,看她还充不充圣女!”
      傅恒对于这种流氓宣言实在无话可说,继续给乾隆斟酒,乾隆饮酒向来不多,二两为最。
      抓一把五香花生米,在指间搓了细皮,指尖儿拈了一枚,送到傅恒唇边,乾隆笑眯眯地,就等傅恒粉唇一张,含住他的指尖……
      傅恒大人神色不变,双手捧起一个缠丝白玉碟,口呼,“谢陛下赐食。”
      “没情趣的家伙。”乾隆松手,一把白嫩嫩的花生付之玉碟,珠落玉盘般悠悠滚动。
      乾隆随意的躺在榻上,阖上眼睛问,“五阿哥、六阿哥、明珠格格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
      “奴才前儿问过,礼部和内务府早就开始置办的,俱妥当了。”
      乾隆是个好大喜功爱热闹的性子,着钦天监选了个好日子,五阿哥、六阿哥、明珠格格一道大婚。
      大臣们一次要备三份礼,家里暗自骂娘。您老错开些时候,也让咱们喘口气儿不是。
      两个阿哥同时大婚,礼要如何备?
      五阿哥明晃晃的储君,总得厚重些吧。
      明珠格格嫁福家,五阿哥的亲信,也不能薄了吧。
      到最后,竟是给六阿哥的礼最薄。
      都是乾隆的子女,这些势利眼的狗东西,把六阿哥气个仰倒,大喜的日子,招了满肚子暗火。
      不管怎么说,宗人府礼物忙了个人仰马翻,阿哥格格的婚事总算过去了。
      乾隆在养心殿召见佳儿佳妇,笑道,“小燕子、紫薇、永琪、福尔康。”眼睛在身着大礼服的,脸色红润的几人身上扫过,乾隆悠然道,“朕已遂了你们的心愿,婚事可还满意?”
      四人俱嗑头谢恩。
      乾隆笑着赐座,温声道,“朕知道你们是爱情至上的孩子们,朕无时不盼望自己的儿女幸福。永琪、紫薇,大婚的对象是你们自己挑的人,朕都将他们赐予了你们。”
      “你们是龙子、龙女,朕把能给的都会给,只希望你们能好好过日子,过得快活。以情始,以情终。”
      四人脸上俱是感激之色,乾隆挥挥手,“去慈宁宫给老佛爷请安吧。”
      因是新婚,连向来聒燥的小燕子都带了些新妇的羞涩腼腆,未曾启口。
      再宣六阿哥。
      永带着老婆西林觉罗氏到了,乾隆再赐座,温声问,“永,新府第住的还舒坦吗?”
      “回皇阿玛,一切都极好。”
      乾隆笑道,“西林觉罗氏,朕这个儿子就交给你了。”
      西林觉罗氏垂眸,大方的行一礼,声音不高不低,清脆动听,“儿媳自当全力伺候六爷。”
      “永的书画都是极好的,朕这里还有些好的赏你带回去。”一挥手,小路子念赏。
      永听到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时已跪不住了,推辞道,“皇阿玛,这太珍贵了。”
      “你既有此爱好,极好。日后爱新觉罗家出一位流芳百世的画家也是美闻,朕赐予自己的儿子,当然要选珍贵的。”乾隆绝对是肥羊中的肥羊。
      听完赏单,永那颗郁闷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慈宁宫。
      皇太后看到五阿哥一行人,别提多堵心。
      不过也无可奈何,重华宫都修好了,怕乾隆择了日子就会让五阿哥搬过去的。贵为太后自然无所畏惧,不过也得为自个儿家族考虑。
      令妃还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欢喜,“真是佳儿佳妇,过一二年给太后添几个皇孙、皇外孙,就更圆满了。”
      “嗯,借令妃吉言,哀家就等着听你们的好消息了。”皇太后应了声。
      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行了赏,便打发人回去了。
      “令妃也回去好生歇着吧,你也要到月份儿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你岁数也不年轻了。”皇太后笑了笑,关切道,“等闲不必到哀家这儿来立规矩了。知道你是个懂事儿的,只是如今再没有比皇嗣更重要的。去吧。桂嬷嬷,拿些燕窝给令妃带去,别亏着孩子。”
      令妃脸色微白,如今六宫无宠,皇上的心思都在香妃身上,只有在慈宁宫请安时方能偶尔一睹天。
      太后,这是怪她多嘴了。
      来不及多想,令妃扶着宫女的手,起身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