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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港蝶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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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暖气开着。
      为了方便操作,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连衣裙。
      教室里的水雾如烟,一掊雪色湛然掠过。
      震动声持续地响着。
      女生脸上浮出微微地不安。
      “......宝宝,救我,这次我真的完蛋了。”
      姜蝶珍刚接起电话。
      那端果然传来了慌乱的哭声。
      声音来自电影学院的朋友黄微苑。
      之前小组作业做好的衣服,被黄微苑推销给了很多需要剧组服装的同学。
      一来二去的交往中,两人做了朋友。
      冬季学校实习。
      两人在怡升园租了一套小公寓,离北航很近。
      方便两位女生周末手拉手,借着逛航天博物馆的名义,去看男孩子打球。
      黄微苑吸吸鼻子:“上回得罪了盛纨,今天他直接越过我的经纪人找高层做局,在五四大街附近的文和胡同里喝酒,我在北京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宁宁,救救我。”
      “宁宁”是姜蝶珍的小名。
      是国家话剧院得到一级演员头衔的妈妈取的。
      姜蝶珍生下来,就很乖地不哭也不闹,是个安静的小孩。
      也注定是一个遇到事儿,不会闹大,只会想方法帮朋友解决的温宁少女。
      “现在还在吃饭,马上要喝酒了。”黄微苑周围声音嘈杂。
      “别怕,那些地方我熟悉一点,我在门口给你打电话,你就随我出来。”
      姜蝶珍过滤好了竹叶碎末,温柔地出着主意。
      蚕丝布料被她浸没在染液中。
      海清和天水碧的染料在指尖掠过。
      皂服笼冠,清霁袅然,想来做成衣服会非常美。
      不知道会不会,像这几年她的学生作品一样,无人问津。
      别的同学,作品都别具一格。
      唯有她投入百倍努力,认真缝纫出来的褶皱。
      被评论区嫌弃说:“哟,不愧是清华美院设计的嗷,穿出去最起码是个丐帮堂主了。”
      “很难看吗?”
      “得嘞,您现在快马加鞭,赶去雍和宫拐角,问问那些乞丐穿不穿吧。”
      每次交作业,她做出来的裙子,被托付的导师,积压到最后,才卖出去。
      “是一位很有眼光的年长卖家,出了高价买走的哦!对方是真的欣赏你的创作,小姜同学要继续努力呀!”
      在导师赞许的目光中。
      姜蝶珍脸红得不行,拿着那笔颇为丰厚的钱。
      她不知道眼前善良的导师,是不是给没有销售市场的自己,补贴了很多。
      女生想来有些微微的羞恼,觉得自己没出息。
      也许大众审美,自有偏好。
      她踩不中市场流行的那个点。
      姜蝶珍已经撑开了天青色的伞面,覆雪被风卷落在她的裙摆上。
      外面凉的彻骨,她裹了一件狐白小袄。
      检查仔细,包里装好的学生作品集和调色小样,以及纸质版简历。
      下周一,要去著名的奢侈品公司君恩参加面试。
      关好教室门。
      姜蝶珍轻声哄着电话那头的女生:“我出校门了,你共享个地址。”
      “就是夏天开满白色山茶花的那个青灰色院子,左侧种植着银杏树。”
      黄微苑的声音陷落在嘈杂的喝酒声里。
      那边骤然静止一瞬,仿佛有很多人,都在等待她的提醒。
      “你直接过来就好了。”
      姜蝶珍把塑料袋里的醒酒药放进包里:“嗯,我买了醒酒药和热的红姜茶。”
      盛纨那帮公子少爷,在四九城里,确实不好惹。
      他们宛如笼罩在天幕厚重云雾,云收雨霁得看他们的心情。
      姜蝶珍对男女之事不敏感。
      但是她能感觉到,盛纨每次点明找黄微苑,都是意有所指。
      她很久前帮黄微苑解过围。
      盛纨开着超跑,要了姜蝶珍的微信,就放过了她的朋友。
      只要自己拐进皇城根四合院中的俱乐部坐坐,就能息事宁人。
      她以为这样可以保护到黄微苑。
      黄微苑这边。
      香水和酒瓶碰撞出冗杂的喧嚣声。
      “药呢。”
      “带了。”
      “不是,盛哥还需要用药拿下情儿啊。”
      盛纨抿了一口酒,眼睑上浮,笑了起来:“激起女人欲望的,当然是极致的男性魅力了。”
      ——“但是我的小珍珠吧,缩在贝壳里,蚌都没开过呢,纯得要命。”
      “前段时间那个混血嫩模,根本用不上什么听话水,一支梵克雅宝的钻表就能玩到厌倦。”
      在盛纨和他那群朋友眼里,却已经在调笑中,单方面承认了这一桩两情相悦的逸闻。
      “但小珍珠不一样啊,我总要想点办法,让她跟我吧。”
      此刻,黄微苑抹干净眼泪,茫然无措地缩在角落。
      手指冷得哆嗦,她不安地把手夹在腿缝里。
      任由身侧的男人带着浓烈酒精味的大掌在腰腹摸索。
      她看见有人往眼前梅酒里,滴了什么。
      “宁宁,我希望你别来。”
      黄微苑在心中祈祷着:“如果今晚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会不安的。”
      沙发上的个个都是不好惹的狠角儿。
      孙顺成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环:“景家那位,前段时间刚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