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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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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里青 第61节
      “你说。”
      “……你绝对没有哪里做得不对。全部都是我的问题。你这么好,你的感情绝对值得光明正大,只是……我没有能力和决心把它变得光明正大。”
      她声音有种艰涩之感。
      孟弗渊反而松了一口气,“就为这?”
      陈清雾立即抬头看他,愕然道:“……你不介意吗?”
      “不介意。”
      陈清雾觉得匪夷所思,“和我接触都要趁着祁然不在时偷偷摸摸。明明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但你依然不能堂堂正正地……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孟弗渊微微躬身,将那只杯子放到了茶几上,顺势捉住了她的手腕。
      她似打算挣开,但一瞬便放弃了。
      孟弗渊低着头,深深看她,“我告诉你,清雾。过去六年时间,我对你的心情,远不是偷偷摸摸这个词可以形容。它比你以为的要龌龊和卑劣得多,只不过我善于掩饰,所以从未暴露。”
      这番坦诚,让陈清雾心口痛涨,几分难以呼吸。
      “……过去它见不得光,而现在我却可以堂而皇之地告诉你。我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
      “你说过不讨厌我。”
      “……是。”
      “那为什么要推开我?”孟弗渊紧紧盯着她,“我的头像一直没换过,谜底就在谜面上,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去查它的意思?”
      “我……”
      “嗯?为什么?”孟弗渊头又低了两分,声音与呼吸俱是沉沉。
      陈清雾屏息,闭眼承认:“因为好奇。”
      “有所偏爱,才会替人伸张不公。”孟弗渊手指紧扣,感受到她手腕处的脉搏,“……你已经暴露了,清雾。”
      第29章
      形势陡转, 完全超出陈清雾的预期。
      在这种紧要关头,陈清雾却莫名想到了父亲陈遂良对孟弗渊的评价。
      应当是某一年过年打牌,孟弗渊连赢四局, 赢得所有人都没了脾气。
      那时候陈遂良说,最怕跟弗渊打牌,不露声色不说, 不管多差的牌,到了他手里,慢慢经营,都极有可能叫他抓到一线生机,逆势翻盘。
      眼下就是如此。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反将一军。
      大脑短路,心脏也似出了故障。
      而孟弗渊就这样分寸不移地盯着她, 好像不给她分毫故技重施,逃避话题的机会。
      “……我好像确实没那个口是心非的本事。”最终,陈清雾闭了闭眼,认命般地说道, “你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孟弗渊只觉滞在喉间的一口气,缓缓纾解。
      他牵着她的手腕, 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自己则坐在对面茶几上,微微向前躬身。
      两人膝盖紧挨,仿佛上一回的场景。
      孟弗渊打量着陈清雾,伸手,去捉她放在腿上的手。
      她顿了一下, 但并未挣扎。
      他于是就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凝视着她,恳切地说道:“清雾, 我只希望你当下所有的决定,都只凭本心。我唯一能够接受你与我划清界限的理由,是哪天你亲口告诉我,你对我毫无兴趣。”
      “……你都已经知道不是了。”
      指掌相贴,陈清雾能够感觉到孟弗渊掌心里浮着薄薄的汗,好像,他也始终无惧让她知道他的弱点——他方才并未那样镇定自若,他实则害怕得不得了。
      “但我得告诉你,现在只有这么多……”陈清雾抬起另外一只手,拇指与食指比了一条缝,好像觉得那缝太小,她又稍稍地张开些许,“就这么多。”
      孟弗渊低声一笑。
      他倏忽低头,将额头抵在他握着的,她那只手的手背之上。
      声音黯哑地说道:“多少都可以。”
      久居黑暗之人,怎会嫌弃萤火之微。
      他努力了这么久,才终于在她那里占得一席之地。
      陈清雾垂眸看着孟弗渊,心中动容,无法克制。
      这样矜贵的人,以额抵手的动作,只有一种虔诚的迷恋。
      手背那一片,恍如烙印一般滚烫起来。
      “孟弗渊……”
      被叫到名字的人抬起头来。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陈清雾情不自禁地问道。
      “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现在才问?”孟弗渊看着她,“之前不敢?”
      “……”
      “又被我说中了?”
      陈清雾手一挣,孟弗渊立即再度握紧,“记得那一回吗?我从北城转机,和祁然去你学校接你吃饭。”
      陈清雾点头。
      “那时你在做陶瓷,非常专注。我第一眼没有认出你。”
      “然后呢?”
      “然后……”
      孟弗渊意识到,当面剖析他的那些心路历程,还是过分为难他了,“……一定要现在知道吗?”
      “怎么我敢问,你不敢说了吗?”陈清雾轻笑。
      “不敢。”
      这语气坦荡得叫她无话可说。
      “好吧……那下次必须告诉我。”
      “好。”
      他们说话的时候,孟弗渊一直轻轻握着她的手,一种并无狎昵,却格外亲密的温存。
      心生贪恋的时候,是不是意味着,离彻底沦陷又近一步。
      她有一种预感,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没有多少理智继续抵抗了。
      茶几上忽然一声振动。
      是孟弗渊的手机。
      陈清雾立即将手抽回,“……你的电话。”
      孟弗渊伸臂将手机捞过来一看,“工作电话。稍等我接一下。”
      “……嗯。没事你先接。”
      孟弗渊拿起手机接通,往窗边走去。
      陈清雾端起放在茶几上那杯水,一口饮尽,尤觉得渴,便拿着杯子,往岛台处走去。
      接水的时候,她向着窗前站立的背影看了一眼,抬手轻按自己的脸颊,试图让其尽快降温。
      电话很简短,好像是技术部门的什么人同他汇报事项进展,没一会儿便讲完了。
      电话挂断的一瞬,陈清雾开口,“那个……我可能得回去了。”
      孟弗渊看过来,“不再待一会儿?”
      “……你出差回来,不需要早点休息?”
      “我今晚不失眠就不错了。”
      陈清雾不禁莞尔。
      “带你参观一下?”
      陈清雾听出来孟弗渊这话有点若无其事的意思,“……好啊。”
      这公寓是三室两厅的格局,装修中规中矩。
      陈清雾跟在孟弗渊身后,“我一直以为你在东城这边买了房。”
      “没空置办。这儿离公司近,也算方便。”
      主卧陈清雾没细看,门口瞥一眼就退出了。
      次卧空间很大,挨着客卫,没有居住的痕迹。
      “裴卲说他住楼上?你们怎么没合租。”
      “他太吵。”
      陈清雾笑了声。
      说话的时候,孟弗渊推开了书房的门。
      因是租住的公寓,其余空间都保持了十分克制的简洁,唯独书房。
      这一处收拾得和孟弗渊在南城的书房很是类似,同样的书桌、工作台和阅读角兼备,同样书架塞得满满当当。
      陈清雾绕着书房正中的工作台走了一圈,看见那上面有个机械小人。
      大约四十公分高,蒸汽朋克风格,躯体与四肢都是由各种零件拼凑而成,眼睛处是两个圆形的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