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瑶

  这一对比起来，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压住这长安第一纨绔的。
  说完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衣襟。
  褚容将恹恹的看了他一眼，“幼时见过一回。”
  他又不是姑娘，为什么这只孔雀要跑到他跟前来开屏。
  霍北庭一愣，“有吗？”
  他怎么没印象呢？
  “卫家，我们揍魏钰时，你才这么高点，你几个哥哥负责抢人，你负责在后头捡魏钰的靴子。”褚容抬手在大腿处比了比。
  因为生病的原因，褚容少了平时的意气风发，又因为嗓子沙哑，他懒得多说话，此时此刻，竟给了人一种稳重内敛的错觉。
  这很不符合长安第一纨绔的身份。
  霍北庭，“...”
  刚开的屏顿时收了起来。
  提小时候就不地道了吧。
  广陵纨绔与长安纨绔第一次交锋。
  褚三哥以年纪取胜。
  但霍北庭是谁，他可是打嘴仗从没输过的霍五郎！
  “这么算起来，褚小判官应该及冠了吧？”
  褚容沙哑着嗓子，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字云微。”
  霍北庭哦了声，长长一叹，“真羡慕云微啊，都有字了，不像我，今年才十六呢。”
  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呢。
  不像你，是个年纪大的病秧子。
  褚容终于听出了点什么，合着是来找茬的。
  他咬咬牙，忍住暴脾气。
  今儿知道霍五郎上门，在出院门前，父亲母亲轮流对他耳提面命，绝不可以招惹事端！
  可奈何有人不安分呢！
  褚容在暴起前无意中瞥到自家气定神闲的大哥，默了默后，他压下冲动学着大哥的样子，负手微微抬头，不轻不淡道，
  “你比我小五岁，鉴于卫家与霍家的世交之情，于情于理你都应当唤我云微兄，或者褚三哥，直接唤字很是不妥。”
  霍北庭又是一愣，“...”
  说好的纨绔呢，你这哪点像纨绔了，连头发丝儿都不像好吗！
  第二次交锋。
  褚三哥再次以年纪取胜。
  霍北庭没有再急着开口。
  不管是云微兄还是褚三哥，他都不想叫呢。
  少年就得有少年的不羁与傲气。
  虽然也不明白为什么不羁与傲气要体现在这种事上。
  大概还是少年骨子里的胜负欲作祟吧。
  耳边终于清静了，褚容心里乐开了花。
  终于体会了一把大哥的快乐，简直不要太舒爽。
  “那云微兄应该有未婚妻了吧。”这份清静很快就被打破，“云微兄都及冠了，总该不会还没有定婚吧。”
  褚容，“...你有？”
  霍北庭笑开了花，“没有，我还小呢，不急。”
  “不过，等我到云微兄这个年纪的时候，肯定已经娶妻生子了。”
  褚容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数遍。
  就是个弟弟，不生气，不能动手！
  但是...这人特么到底是什么大病，连这都要拿出来比。
  霍家五郎是怎么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的。
  “嗯，等你成亲，我一定给弟妹封个大红封，顺便说说你当年吊着鼻涕给魏钰捡靴子的事迹。”
  霍北庭的笑容霎时僵在唇边。
  他哪里有吊着鼻涕，这是造谣！
  第三次交锋，长安纨绔完胜！
  走在前头的魏钰实在忍不住了，在褚峥旁边无声的耸动着肩膀。
  果然，能打败纨绔的还得是另一个纨绔。
  褚峥拧着眉头问魏钰，“他在广陵也是这么...欠揍？”
  何止是欠揍，根本就是找抽！
  魏钰抹了把脸，尽量用很平静沉稳的语气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褚峥默了默，步伐跨的稍微大了些。
  就那身板，怕是经不住他一拳吧，所以，还是离远些比较安全。
  魏钰快走几步跟上褚峥。
  逮着空隙飞快瞥了眼褚墨身边的褚瑜。
  恰好，对上姑娘也看过来的视线。
  目光蓦然相撞，二人微微一愣后同时的偏过头。
  姑娘唇边挂着娇羞欢喜的笑意。
  少年眼里带着雀跃璀璨的星光。
  少年人的喜欢好像就是怦然心跳，满心欢喜。
  阳光缓缓爬上屋顶，洒在院里的树木，山水，花草上。
  也洒在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容上。
  世子沉稳端方如玉，少年携着书香秀气，相差六岁却相谈甚欢，从诗词歌赋谈至庙堂天下。
  将军微微蹙起的眉头，隐隐透着肃目威严，听着身边曾一战成名却隐藏身份的小将，说着对行军打仗，边境局势的见解，逐渐放下了曾经的偏见，眼里露出赏识和喜悦。
  安静温柔的小公子正陪着妹妹下棋。
  兄妹二人时不时小声交谈两句，哥哥唇边带着十足的宠溺，妹妹笑的温柔而又灿烂。
  当然，还有两道情意绵绵的目光偶尔遥遥相撞，叫少年少女的心砰砰直跳。
  这一切看起来无比的美好，让人很想要停留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晌午。
  就连不知何时踩在石凳上脸红脖子粗斗蛐蛐的两个纨绔，都格外的顺眼。
  甚至为这副美丽的风景画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
  清风堂
  大长公主乃褚瑜及笄礼上的正宾，由她来做媒人最合适不过，也足矣表示霍家的重视。
  霍老将军虽是个武将，但在这方面半点不含糊，该讲的规矩礼仪一样也不少。
  有大长公主在，这件事便无需霍老将军来提，众人一番寒暄客气后，大长公主才笑着说到了正事上。
  褚老太太看了眼四平八稳的大儿媳，不动声色的接了话。
  “大长公主您是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儿，之前在婚事上又差点着了道，是以眼下一家子人在这事上都很是谨慎。”
  大长公主笑了笑，温声道，“瑜丫头乖巧可人，规矩知礼，性子又好，若非我家孙辈年纪不合适，我早早就来了，哪还能便宜别人，且这一家有女万家求，谨慎点是应该的。”
  “我既然敢开这个口，便是心里有底的，断不会害了瑜丫头。”
  褚老太太忙道，“那是自然，五丫头能得大长公主爱护是她的福气，只是不知...大长公主说的，是霍家哪位公子？”
  说罢，有意无意看向霍老将军。
  她这话虽是明知故问，却也是不得不问。
  大长公主刚刚只说了是霍家小辈，并未明说何人，眼下见褚老太太未有抗拒，这才笑道，“是霍老将军外孙，魏钰。”
  魏钰？
  二房三房闻言都是一愣，他们一直在想是霍四郎还是霍五郎，却没想到，竟是魏钰。
  两房的人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老太太，见老太太虽有讶异，却不达眼底，立刻便明白老太太心里应是有底的。
  霍老将军短暂的打量了褚老太太和褚明鹤夫妇的神色，心中顿时一喜，看来这是有戏！
  于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霍老将军在夸奖自己外孙如何如何的好。
  模样生的好，文武双全，沉稳懂事可靠。
  之前没有过通房，妾室，将来也断不会有等等等等...
  褚家众人面带笑容认真的听着霍老将军夸赞。
  模样生的好，这点他们非常认同。
  但是...沉稳二字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就跟说他们家三公子从不闯祸是一个道理。
  不过，没有通房，不纳妾室这点倒很得褚家人的心。
  褚家男子不得纳妾这是褚家的规定，可女儿嫁出去如何，还要看夫家的规矩，若将来真能一心一意待他们家姑娘，那自然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