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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犬与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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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犬与乞丐 第46节
      同桌在便利贴上写:“你干什么去了,别人罚跑圈早回来了。”
      嘉南没反应。
      同桌撕掉便利贴,在新的一张上写:“有人说你对隔壁班的杨竹有意思……”
      同桌:“我不信。”
      同桌:“大美女,你该不会眼瘸吧?”
      嘉南写道:“谁说的?”
      同桌:“下了午休就听到一些人在议论,具体是谁说出来的不知道。”
      流言传得飞快。
      嘉南的名字在学校被许多人知晓,是校花般的存在。杨竹因为胖而让人印象深刻,这两人加在一起的话题讨论度太高。
      要说他们两能成一对,简直天方夜谭。
      其实谁也不信。
      但有人看见杨竹给嘉南递信,嘉南还去找杨竹给他回信,这是不争的事实。
      到了快放学的时段,有了更荒诞恶毒的揣测。
      说嘉南就喜欢肥得像猪的,所以之前那么多人的情书都没给回应,只有杨竹合她心意。
      *
      当晚,嘉南在客厅做作业,她最近走神的次数跟洛陵下雨的频率一样高。
      茶几上的直筒花瓶里盛着清水,插了几朵新鲜的向日葵和泡泡玫瑰。
      陈纵不在的时候,嘉南依旧开着电视,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屏幕里唱到乡下人家办丧事,做道场,凄风苦雨飘荡,道长嘴里念着悼词,嘴一张一合。
      她换了个台,变成了《熊出没》。
      气氛轻松了不少。
      嘉南举起手机对准数学试卷拍照,发给陈纵,“这道题不会做。”
      好像并没有催促他的意思。
      但如果陈纵迟迟不回,隔个几分钟,她又会给他发下一道题的图片。
      打碗巷的路灯下。
      几只蛾子扑闪着翅膀横冲直撞,不停在蒙尘的灯泡下转圈飞舞。
      陈纵给嘉南发信息:“马上回,五分钟。”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结束与陈熙然的这次见面。
      陈熙然和几位公司高层来洛陵看一块地盘。他还是学生,有论文压身,身兼数职,忙得不可开交。
      抵达洛陵的第一件事是找陈纵约饭,还约不到,陈纵的时间似乎比他的还宝贵。
      两人只在打碗巷外匆匆见一面。
      陈熙然西装革履,陈纵穿着纯色的宽松卫衣加休闲裤,扣着帽子,十分随意地与他道别。
      “不请我上楼坐坐?”
      “下次。”
      “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陪人写作业。”
      陈熙然听闻挑了下眉,“你诓我吧?”
      “没。”
      陈纵说的是实话。
      他现在陪上下学,陪吃饭,还陪写作业。三陪,齐活儿了。
      饮食障碍家长群,群公告第15条:孩子情绪脆弱时,尽量不要让他/她一个人独处,多陪伴。
      “你做那么多,图什么?”陈熙然问。
      两人身后的巷子里灯火昏沉。
      陈纵肩头罩着夜色,不那么正经的一笑,淡声道:“你说我图什么,陪她长大,拐她当老婆呗。”
      迎面走来打手电筒的路人,陈纵冷白的脸暴露在电筒的光下,像远处的寂寂青山被冷月覆了层银霜。
      他微眯起眼睛,半真半假的话被打断。
      剩下半句没有再说出口,只有自己知道。
      ——就想让她健康平安。
      第31章 “然后游戏结束,回到我身边……
      陈纵到家, 发现茶几上的果盘没动过,只有玻璃壶里的水喝尽了。
      散发着油墨味的试卷凌乱叠放着,圆珠笔滚到了桌沿, 摇摇欲坠。
      “嘉南。”陈纵喊了一声。
      底下有微弱的回应。
      她人倒在地毯上,侧着身子看《熊出没》。几秒钟前,电视机里刚跳到广告画面, 一辆汽车飞驰在坦荡如砥的荒原上, 旁白在念广告词。
      陈纵蹲下, 摸了摸嘉南消瘦光洁的脸颊, 修长手指沿着雪白脖颈向下,途径锁骨窝, 触到手臂。
      嶙峋的骨头形状, 在掌心起伏。
      太瘦了。陈纵不止一次想, 究竟该怎么养?
      宽大的手掌最后搂到一截柔韧腰肢,将人捞起来,让她坐着。
      “别老躺着看电视,眼睛不想要了?”
      嘉南盯着手表, 说:“三分五十秒。”
      “什么?”
      “你说五分钟就回来,结果只用了三分五十秒。”
      “怎么这么小气, 还给计时。”陈纵支起膝盖,叉开两条大长腿坐着, 手掌撑在柔软的地毯上, 跟嘉南说话时距离很近, “要迟到了怎么办?”
      嘉南想想, 说:“那就再等等吧,你总会回来的。”
      她说完,身体往前一倾, 脑袋埋进陈纵衣服里,嗅着上面清新洁净的味道。以头作为支点,整个人都靠过来,声音沉闷地问:“阿纵,明天可不可以不上学?”
      然后又很快自我否决:“应该不可以,明天也不是周末。”
      这是短时间内,嘉南第二次出现明显的厌学情绪,向陈纵表达自己不愿去上学的心愿。
      陈纵面对面抱着她,感受到睡衣下突起的蝴蝶骨,缓慢地顺了两下她背脊。
      “要说说吗?”他问:“为什么不想去学校?”
      嘉南眉间皱起浅浅的褶,神情沮丧,带着轻微的鼻音细数那些理由:
      “记性越来越差,东西记不住。
      “课文背不出,别人花半个早自习就行,我要一上午。
      “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多。
      “总有麻烦。
      “谁也不想见,不想出门。”
      好多好多原因……
      “那就把你关在家里,不出门了。”陈纵恐吓她。
      “好。”嘉南无比顺从地答应了,仿佛那不是恐吓而是嘉奖,“天天只见你。”
      似乎除他以外,其余的人都是洪水猛兽。
      这下陈纵是真拿她没辙了。
      把她从胸前的衣服上挖起来,捧她的脸,低低地一声叹气。
      无可奈何。
      “还讲试卷吗?”嘉南讷讷地问。
      “不讲了,今晚好好休息。”陈纵把茶几上的东西收起。
      嘉南爬起来,往沙发上看一眼,说:“小花被。”
      陈纵扯过小花被,罩住她,从头裹到脚,让她只有一部分脸露出来。嘉南喜欢这种,不觉得束缚,反而感觉很安全。
      “但是这样我走不了路了。”
      “我抱你。”陈纵说。
      她很轻,再加上一条小被子,重量也微不足道。
      陈纵把她放在床上,在床边坐了会儿,两人将一首歌单曲循环听了许多遍。
      *
      夜色深深。
      余静远正泡温泉,享受着下班后的惬意时光。陈纵一通电话打破了她独享的宁静。
      陈纵把嘉南的厌学情绪和近几天的情况跟她阐述一遍,两人聊了将近半小时。
      饮食障碍患者相比于其他人更容易产生社交障碍,更容易情绪恶化,遭受创伤,他们习惯于封闭自己,甚至可能会自行切断与外界联系。
      嘉南拥有“学生”这重身份,不得不长时间身处于“学校”这个大环境中。
      其中有太多不可控因素,老师、同学、学业、突然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