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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犬与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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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犬与乞丐 第39节
      太痛了。
      嘉南已经不敢去接那块巧克力了。对方手臂上露出的伤口让嘉南退却,她没有勇气再靠近,因为她根本帮不了她。
      她意识到伤害在不断发生,而手无寸铁的女孩们无能为力。
      “我不想收她的巧克力,不想认识她,她好像下一个易宁,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宁愿避开。”
      易宁的事情消耗掉了她所有的勇气。
      沈素湘教会她的生存法则之一,有时候置身事外,就是在保护自己。
      “我太懦弱了。”
      余静远给了嘉南一个拥抱,“你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孩了。”
      *
      嘉南见完余静远出来,发现静了音的手机上蹦出好多条qq消息,黄橙橙在疯狂找她。
      “嘉南,孙汝敏她们三个交给我的文件是空的!我该怎么办?”
      “下个星期一就要交研学作业了……”
      研学作业就是老师当初布置的制作一份有关坞瞿的宣传册,形式不限,可以做成画报或者杂志,各种不同的形式。
      黄橙橙作为队长,把任务分给了五人小组中的每个人。大家完成自己负责的板块内容,统一交给黄橙橙,由她来汇总。
      直到刚才黄橙橙才发现,周五孙汝敏交给自己的文件夹里,只有前两页稿纸上有内容,后面全部是空白的。
      “你问过孙汝敏了吗?”嘉南问黄橙橙。
      “问了,她不承认,说是我自己弄丢了。”
      黄橙橙打字打到一半,拨了语音电话过来,声音带着哭腔,显然已经跟孙汝敏争执过,毫无疑问落败了。
      孙汝敏咬定自己完成了任务,是黄橙橙自己出了差错。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弄丢她的稿子,后面那些稿纸原本就是空的……”
      第26章 (修)  孙汝敏视角番外
      孙汝敏视角·番外
      “闭上眼睛, 它们就会走掉。”
      父亲对瞧见老鼠的阿莉西娅说。
      ——《芒果街上的小屋》
      “闭上眼睛,它们就会走掉。”
      “闭上眼睛,它们就会走掉。”
      她缩在床角, 紧紧抱着书,喃喃默念这一句,像信徒低诵《圣经》。
      但她闭上眼睛, 他们没有走掉。藏在黑暗中的老鼠仍在啃食她的肉, 咬断她的筋骨。
      伤口好疼。
      处理伤口时她的手发颤, 不小心把药水打翻了。地板被弄得很脏, 药水渗入了木板缝隙中。
      她跪在地上擦了很多遍。
      雪白的月亮像雪一样落在身上,冰冷刺骨, 什么都是冷的。
      ---
      书桌上的作业没动, 她的右手用力就疼, 握笔写出来的字丑得像蚯蚓在扭动。
      爸妈还没有回来,刚才座机响过。
      他们还生意场上,说让她晚饭点外卖解决,还让她写完作业早点睡。
      她听见那边推杯换盏的应酬声, 知道对面正忙,只好答应着。
      门铃响了。
      与此同时手机也响了, 外卖小哥说你的外卖到了。
      她说放在门口吧,谢谢。
      屋内的每盏灯都亮着。
      她透过猫眼打量外面的环境, 看着墙上的钟计时, 等五分钟过去, 才开门, 把地上的外卖袋子提进屋。
      披萨太腻了。
      她小口小口地吃,胃里泛起恶心。
      边往胃里塞东西,边听着隔壁阳台上小小的压抑的啜泣声。
      她那个叫易宁的邻居, 跟她一样可怜呢。
      ---
      孙汝敏入住新家的第一天,就认识了易宁。
      爸妈带她去邻居家打招呼,送了果盘和卤菜。
      易宁在练舞。
      回过头来,一张无暇娴丽的脸,眼睛清澈,灵气十足。
      她们同年,生日只差了月份。
      但在这之后,她们并没有迅速熟悉起来,打成一片。只是见面打招呼的点头之交。
      孙汝敏进入新学校,忙着适应坏境,但适应不了。
      她的伤口在加深。
      老鼠满地窜,它们聚集在一起,对她龇牙咧嘴。
      从读小学一年级开始,每隔一两个学期,换地方,换学校,孙汝敏已经习惯了。
      因为父母做生意,天南地北到处跑,她也跟着一起辗转。
      没办法。
      他们一家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挤过屋顶漏水的城中村,住过潮湿溽热的集装箱。公厕脏臭,难以下脚,浴室夏暖冬凉,四面漏风。
      等父母生意渐渐有起色,条件好起来。
      孙汝敏上的学校也变高档了,学费成倍往上翻。
      她总是要被迫适应新环境。
      这很难。
      但这次格外难。
      她差点没熬过去。
      在这所贵族私立学校,她如同入侵的外来物种。
      受到了抵制。
      她穿得太土了。
      她说话有乡音。
      她的发型像村姑。
      她做事畏畏缩缩,说话不敢看人眼睛。
      可以针对她的理由真的太多太多了。
      一个十岁的女孩,被一群同龄人欺负。
      怎么会呢。
      大人们只会觉得荒诞,匪夷所思。
      十岁。
      多小的年纪。
      女孩还没来初潮,男孩还未经过变声期。
      天真烂漫的年纪,他们怎么会可能偷学大人抽烟,把猩红烟头按在一个无辜女孩的手臂上,欣赏她的皮肉烧焦。把她关进厕所,试试人的指骨能不能被踩烂。
      他们还有个美好称谓,叫儿童。
      十四岁以下儿童,连杀人都不构成犯罪,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
      孙汝敏第一次在夜里听见易宁的哭声时,敏感地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么漂亮的易宁,会跳芭蕾舞的易宁,怎么也被会被欺负。
      孙汝敏不知道易宁遭遇了什么,但她觉得,她们一样可怜。
      有次,两人都忘记带钥匙。坐在楼梯间等父母回来开门。
      两个女孩,各自心事重重。
      一言不发,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
      孙汝敏身上有许多伤口,折起衣袖就能看见。
      易宁身上的伤口,被藏起来,轻易看不见。
      沉默的等待里,易宁的手机响了。
      那一年智能机还没普及,易宁的翻盖手机上黏着可爱贴画,还挂了个玩偶吊坠。
      易宁接听电话,声音软软地喊对面:“嘉南。”
      嘉南。
      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