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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先生的黑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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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1章 自讨苦吃
      比绮岁骄纵无理更让梁涉川窒息的,是她什么都不说。
      不哭不闹,一点脾气都没有。
      绮岁骄傲的背着身,不作理会。
      梁涉川艰涩吞吐气息,抬了下手,想去碰一碰她的头发,在空中停顿了好半响,又失落放下。
      没敢去惹恼绮岁。
      “我走了。”
      她不作声。
      耳朵却尤为敏感。
      车锁落下,梁涉川转身去推车门,霎时,副驾驶上蓦然落下安全带被解开的声音,车门开的速度令人措手不及。
      绮岁准备逃跑。
      她半个身子探出车外,飒爽的风拂面而过,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自由的空气,后衣领便被一只手提起,蹭的拽回车内,压在座椅上。
      梁涉川伸长手臂,将车门用力摔上,却没想到绮岁还有一只脚踩在地面,车门坚硬的边缘瞬间撞上她的脚踝,一瞬间的钝痛刺的她小脸煞白,冷汗爬上额头。
      皮肉下的骨头仿佛拆开又打碎,拼接又打碎的痛。
      那痛令绮岁的惊呼声都在嗓子口噎了,支离破碎的溢出唇齿。
      梁涉川冷眼睨到地面,一眼在漆黑的环境中辨认出绮岁瘦骨嶙峋的脚踝,一条淤血痕迹渐渐浮起,触目惊心。
      “把脚拿进来!”他急的斥她。
      绮岁咬着牙,痛的下巴都在颤抖,她强忍着不肯流眼泪,恶狠狠地盯着梁涉川,一抻手,将他推回驾驶座,“不用你管!”
      坏事他做尽了。
      还想充当好人。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绮岁一下都不让他碰,甚至还想逃出去,试探着动弹脚腕,碎骨的痛立刻蔓延上四肢,满身的骨头都疼了,她再倔强,也使不出半点力气了。
      梁涉川又心疼又无奈,“你总这样,最后还不是自己吃苦头?”
      他这话太不中听了。
      绮岁歪头,狠狠剜他一眼,“我就算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吃苦头,你不清楚吗?”
      “你坐好。”
      梁涉川淡淡丢下三个字。
      他下车绕过去,小心翼翼地捧着绮岁的脚沿和鞋跟,尽量不碰到伤口的位置,一帧一帧,像调了慢速键那样将绮岁的脚放回车里。
      绮岁抿紧唇。
      抿的又白又痛,一声不吭。
      梁涉川眉目间流淌着温柔神色,眸光的方向却是她的那双脚,仿佛是看着灰姑娘穿上水晶鞋的那只脚般爱惜着。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就算是灰姑娘也要脱下华美的衣裙和水晶鞋离开。
      绮岁的钟声早早敲响过,她没落下过水晶鞋,走的干净利落,梁涉川却还是找了过来。
      他将车门锁上,独自一人去买东西。
      留绮岁在车内痛的死去活来,无法动弹,更没了逃跑的能力。
      脊背汗涔涔。
      浸湿了一片衣料。
      绮岁穿的不多不少,一件细根吊带,又套了及腰的开衫,初春还有些冷意,她刚从医院出来,受不得凉。
      梁涉川离开,车内的暖风霎时关闭。
      寒冷空气爬上肌肤,绮岁像泡在冰水中,心又被火烧着,一半热一半冷,百倍煎熬。
      十几分钟后。
      车门“嗖”的拉开。
      梁涉川买了一大袋药品,七零八碎,什么都有。
      “先用红花油擦一擦。”他话速很快,“明早去医院。”
      绮岁的脚肿的厉害。
      梁涉川找到红花油,在掌心搓热,小心躲过了那条红痕,在她骨折的地方按摩揉搓。
      常年工作,他的掌心累积而出了一层细密的薄茧。
      红花油绵密湿滑,搓了两下便微微浮上温热,游走于绮岁疼痛的骨骼处,虎口偶尔加深了力度,她的身子便不适应的一颤。
      梁涉川很紧张,关注她的情绪。
      她一痛,慌乱不及的放柔手劲,一声不吭,默默替她舒缓脚踝的痛感。
      初春,并非旅游和返程旺季。
      服务区人流量不多,车位空荡,一片空旷寂寥。
      凉风掀动梁涉川的发梢,露出他温情的眼眸,他认真专注,车内缓缓流淌而出的一部分细碎光芒流转到他肩膀,描绘着清瘦的身体轮廓。
      绮岁心下一酸。
      分明是美好的时刻,她却格外心碎。
      “梁涉川。”她低低柔柔地唤了他一声。
      脚踝的疼痛有所减弱,口齿也清晰了不少。
      梁涉川不抬头,几缕发影摇晃在单薄的眼皮上,“还疼吗?”
      绮岁答非所问,音色里浸满了苦涩,“你看,跟你在一起后,我总是受伤,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不放呢?你应该也不好过吧,你知道药是谁给我吃的,但是你没办法为了一个女人跟江家撕破脸,对吧?”
      “我已经把宋温煦赶回去了,也教训了她。”
      “你知道的,这么大的事情,她一个人做不到。”
      脚踝绵软柔滑的揉搓停了。
      梁涉川腕部的骨骼叠在上面,一动不动,他半蹲着身子,一条斜纹酒红色的领带在风下微微荡漾,漾的绮岁鼻酸。
      连带着浓重的鼻音也出来些许。
      像是得了重感冒,“换句话说,让你放弃现在的身份地位,我们离开这里,你愿意吗?”
      绮岁明显感觉到脚踝紧缩的手劲。
      梁涉川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光依旧侵染着他的脸庞,几分钟前的温和消失无踪,他恢复了冷淡神态,“绮岁,你开什么玩笑呢?”
      哪怕对于他的答案早有预料。
      绮岁也没忍住痛了痛。
      她记得梁涉川最初接管梁珏山手下一个分公司的时候有多拼,睡在公司,吃在公司,从酒局上下来,好几次喝到胃穿孔,他如今的地位,身份,所有拥有的声誉,都不是凭空来的。
      绮岁那时候在干什么?
      她的确没有资格这样要求梁涉川。
      感情和利益,他永远倾向后者。
      相处太久。
      绮岁明白梁涉川不能触碰的点在哪里,她的话说完,梁涉川再没有搭话,一路驶向陵洲境地。
      那里比不上京都富庶。
      却也山清水秀,春暖花开时,户外空气清甜,飘荡着饱满的花香。
      目的地在江宅。
      几个月前离开,绮岁就没有想过再回来,这里每个人都是她的宿敌。
      江家有优秀的医疗团队。
      江致临病后更是日日都住在江宅,帮他看病配药。
      车刚驶进去,顾也便前来迎接,此时所有人都守在江致临房外,等着见面。
      “叔叔的身体怎么样了?”梁涉川抓住绮岁的手,看似是亲密无间的动作,实则是在防备她逃跑。
      她脚上有伤,走不了太快。
      梁涉川陪着她的行走速度,慢吞吞地往正厅走去。
      这几天江家因为江致临突如其来的疾病,气氛低沉不已,连顾也都不敢大气说话,低了头,小声道:“这病来势汹汹,我连面儿也没见到,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