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634
是耿温文的声音，低沉的声线中夹杂着一丝隐忍的痛楚与怒吼。
门外，乔素和顾靳临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些许不对劲，来不及多想，乔素一快步上前，正当她打算推门而入的时候，反倒是里面的人率先把门把手拧开。
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通红肿胀的眼眸。
耿温文，“……”
乔素，“……”
一抹尴尬在空气中浮动着。
“你们先聊着吧，我还有事……”
最终，还是耿温文率先出声，大跨掠过乔素，声音听上去比往日沙哑了许多，面露疲惫。
乔素淡淡地收回视线，也没多想，关上门，走到病床边上，语气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身体还有哪儿不舒服的吗？”
虽然此刻程映的脸色看上去比先前好上不少，但是乔素还是不太放心，习惯性地念叨两句。
“没有啦素素，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程映轻笑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点东西的缘故，脸色看上去确实比今早刚苏醒过来要好多了。
乔素主动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暖暖的温度，这才真的放下心来，不过想起进门前听到的动静声，问道，“刚才……你和耿温文在聊些什么？”
她眉头紧皱地猜测道，“他吼你凶你了？”
说到最后，语气不觉带上一丝冰寒的冷意。
程映才刚刚流产完，正是身体虚弱需要好好养身体的时候，如果耿温文不识好歹地气到了程映……
她一定不放过那个渣男！
“素素，你想多了，他没有欺负我。”
程映一开始被问的有些愣住，等对上乔素眼底的凉意后才反应过来，轻笑着摇头，“只是我提出的一些条件他没答应……所以发生了一点纠纷而已。”
其实也谈不上纠纷，是耿温文单方面拒绝了她的提议，然后还没等她再开口说些什么，这个男人就急匆匆地从病房里离开。
“抱歉素素，我隐瞒了你不少的事情，之前我答应把孩子生下来，是和耿温文交换了一个条件而已。”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程映一脸平静地交代着前因后果，“我们相互承诺约定，我答应他做戏生下孩子，来应付耿家那边给予他的压力，而他暗中帮忙照顾我妈妈，提供一切资源来尽早换肾做手术……”
“可现在……你也知道，孩子没了。”
说到这里，程映低垂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眼底快速划落的痛楚，几乎无人能察觉。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冷静地接话下去，“现在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也没有了，那不如大家好聚好散，我妈妈那里，虽然每个月的治疗费有点吃力，但我省钱攒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负担起来的。”
“我想把一切都重新回到原点，大家各自正确的位置之上，可耿温文好像不太愿意……”
低声呢喃的同时，程映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也许孩子没了的这件事让他心生愧疚，觉得现在就大喇喇地把我撇开有些良心不安，想要补偿些东西给我……”
“那是他欠你的！”
乔素一把打断程映的话，眼神中依旧掺杂着冷冷的怒意，“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今天根本就不用遭受这一切！”
直到现在，乔素的心底还是迁怒于耿温文的。
她无法原谅这个男人。
在她看来，一切祸端的根源，都是耿温文带来的，如果当初耿温文能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地结束掉和宁双儿的牵扯，就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虹城耿家的大公子真要收拾起一个人来，很困难吗？
更别提明明和程映确定关系之后，还和宁双儿之间有牵扯，这些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丁点儿小时，不就是助长了宁双儿的嚣张气焰？
事情变成如今这样，耿温文责无旁贷。
无论是出于愧疚的心里也好，其他也罢，他耿温文这个人，就是活生生地欠着程映！
“可是素素，这不是我想要的。”
相较于乔素的迁怒和生气，程映出乎意料的，由始至终态度都平静，“我累了，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对我来说……太乱太杂了。”
那是她从前都不会有的沉静与恬然。
再怎么开朗坚强，失去孩子之后，她也只是个普普通通有血有肉，会感受到疼痛的人。
自从今天醒来之后，躺在病床上，程映不止一次胡思乱想着。
如果当初她没有拖延着，早点把这个留不住的孩子拿掉，会不会就不用经历那些苦痛了？
没有拥有过，就不会有伤痛。
可上天偏偏就是这样，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当她好不容易接受小生命的存在，甚至喜欢上后，又残忍地剥夺走……
她做错了什么，要经受这一切呢？
眼眸轻颤着，长睫微敛着，很快落下两行清泪。
“素素，我真的好累啊，只想好好地静一静，然后恢复成从前的状态……”
不要想了，也不愿去追究这件事谁对谁错，已经发生了的悲剧再怎么去复盘，也挽回不掉她遗失的小生命……
就这样吧，各自回到自己的发展线上，她和耿温文，耿家本就是相同的人。
原本就该如同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一样，只是不小心中途出了错，既然犯了错，那就应该纠正过来。
程映说话的声音虽然比往日轻了些，可纯澈眼底一片清明，态度坚韧。
她是下定决心这样想着的。
“好，映妞儿，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无声地叹息了一声，乔素抿了抿唇，顺势握紧住程映的手，给予承诺，“放心，一切都有我。”
她会帮着程映实现她想要的一切。
无论是什么。
“素素，你真好……”
听着耳畔边传来的郑重承诺，程映噗嗤一声，总算露出了自住进病房后第一个真挚的笑颜，积攒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憋不住，纷纷滚落了下来。
一把抱住眼前的好友，闭眼呢喃，“有你真好……”
不管怎样，她程映活了到现在，能有这么个好朋友，真的是值了。
乔素用力抱紧了人，又陪了一会儿，见程映面露疲惫的时候，主动提出离开，走之前还贴心地把房间里的灯光给调暗了些。
轻轻掩上病房门，穿越过小客厅，就在乔素合上外面的大门时，正要寻找陪她一起来的顾靳临，却听到不远处的走廊传来沉闷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重物砸落在地上的声响。
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抹不太好的预感，快步上前，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地上仰躺着的是耿温文，顾靳临倚靠在墙上，侧过身来，脸颊上有很明显的一块暗红色。
是被人殴打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