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爱让人卑微
她望着他，清丽绝伦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只是，那笑并未达眼底，黑亮的瞳眸有水光浮动。
眼眶泛着热气，鼻子酸的厉害，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哭。
可泪水终是不争气滑下，一滴滴汇聚成线，顺着脸颊滑落，跌落铺着青玉的地面。
望着那梨花带雨的娇颜，渊祭的心像是被人掐住，发胀，发疼，平静的面容下，藏着无法言喻的悲伤。
情不自禁的抬手，温热的水泽溅落手背，手如滚油灼伤一般，微颤，缩了回来。
这是他爱了两世的人，却在做伤害她的事情。
藏于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指节泛白，沉默半晌，终于开口：“你很特别，与本尊认识的女孩，截然不同。来自不同时空的你，给我的感觉，很稀奇，也很新鲜。”
他顿了顿，有些不忍：“但这种感觉，并不能够持久。”
“所以？”云楚汐捂住眼睛，有水泽溢出：“所以，祭司大人对我的那些好，只是因为我与别人不同，为了满足你的猎奇心理？”
渊祭沉着眸，纤长的睫羽轻颤，无奈轻叹：“楚汐既然知道，又何必刨根究底！”眉头微拧，有些不忍。
暖阳之下，他整个人融在光中，模样说不出的好看，又说不出的可恶。
真让人矛盾。
云楚汐定定的望着他，精致的小脸有风云涌动，即便是最擅长揣摩人心的渊祭，此刻也猜不到她心中所想。
倏然，一扫眼底阴霾，放声大笑起来，朝着渊祭靠近。
一个步步紧逼，一个步步后退。
她眼中的悲伤，是真切的，可是，她的举动，却让他迷茫。
按照他的设想，此刻她不该勃然大怒，愤然离去么？为何她非但没走，还笑的这般古怪。
哭花的小脸微皱，熟稔的扯过他衣袖，对着脸一阵乱擦。
眨眼功夫，他那雪一般洁白的衣袖，七零八落留下可疑痕迹。
“渊渊你差一点，就骗到我了。”云楚汐唇角噙着坏笑，邪恶极了，抓过他胸前墨发，轻轻往下拉：“你欲盖弥彰的举措，让我越发笃定，你有事情瞒着我。”
他的演技很好，媲美那些影帝。
但是，她不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是风口浪尖活下来的云楚汐……察言观色，辨别人心，是她的专长。
他说的每一句话，如利刃扎入她的心，她疼，她难受，却没击垮她。
前世坎坷的经历，让她的心性异于常人，越是到紧要关头，越是镇定自若。
在她落泪的那一刻，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心疼，她捕捉到了。
前后因果一联系，越发证实之前所想，渊祭之所以排斥她，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想气她，赶她走，她偏不如他愿。
“你……”渊祭眸色微变，脸沉了下来，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他掌控。
“你别急着否定。”
她耸了耸肩，慢悠悠：“我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一直追求的，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至于，同时对你和大魔王有感情，这一点我也很匪夷所思。你们两人的脾气，秉性，为人处世，相差十万八千里，可在你们的身上，我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感情方面，我没什么经验。遇到这样的事情，潜意识就想逃避。
如此不负责任的处理方式，是我的不对，在此向你道歉。
以前我没弄明白，你与大魔王，谁更重要，但现在我弄清楚了，渊祭……”
潋滟的明眸微微闪烁，唇角轻颤：“我爱上你了。”
她的话如洪钟入耳，惊得他说不出话。
一种无以言说的甜蜜，将他的心填的满满的，所有的等待，不甘，无奈……在这一刻，变得有意义起来。
她说，她爱他。
在他得知她离魂去找冥帝的时候，就贸然断她深爱的人是他。
谁知，他家宝贝儿，心底深埋的人，竟然会是自己？欢喜的同时，更多的是悲伤。
时至今日，他已经无回头路，即便知晓她的心意，也不能够做回应。
……帝尊这个可恶的神，居然连自己的转世，也一同骗了去。
为了达到目的，帝尊还真是不择手段。
神皇觊觎他，帝尊利用他，这人生，还真特么的操蛋。渊祭心口起伏难平，气的想把那作妖的老货，从墓穴拉出来好好谈谈人生。
心中虽然万分不甘，面色却丝毫微变。
不动声色的拂开她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微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颌，浅浅一笑：“你同本尊说这些，是想要挽回本尊么？楚汐？”
性感的薄唇，挑起的弧度刚好，诱惑到了极致。
捏着她下颌的手，微微收紧，略疼。
“挽回？”云楚汐笑，圈住他脖颈，媚眼如丝：“渊渊喜欢的人，从来都是我。你眼里心里，每个细胞里，想的，念的，那个人都是我。”
她昂着头，一脸自信。
然而，唯有她自己明白，这份自信，是建立在不安之下。
她在赌，赌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赌赢了，赢得爱情，赌输了，输掉尊严。
那些狗血剧情，她委实见识不少。
为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让相爱的人生生错过，这样的事情她不希望，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既然，确定了自己的感情，她就该好好的争取，毕竟爱一个人并不容易。
与其将来黯然神伤，还不如当下努力争取。
她这般想，便这般做。
渊祭古井无波的脸上隐隐出现裂缝，只一瞬，就将情绪收敛，快的连云楚汐都没察觉。
他是个擅长伪装的，铁了心要骗人的时候，真的能做到天衣无缝。
之前，是他低估她了。
他的宝贝儿聪明绝顶，稍有不慎露了破绽。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根本就没有转圜余地。
他若继续犹疑不定，让神皇捷足先登，届时别说是他，就连她也活不成。
他爱她，深入骨髓。
让她涉险，怎么舍得。
眼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关乎生死的博弈，一个不慎，万劫不复。
她没有轮回，若不归位，碧落黄泉，终难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