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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岳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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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久尝新1
      出发那天差点迟到,因为龙泽园实在太冷我缩在被窝里还感觉有冷风在身上窜,更难想被子外面多可怕,岳嵩文怎么叫我也不起,他连说了叁次“快点”我充毫无反应,后来他走掉了我还稳如泰山,最后岳嵩文打开了大门提着箱子走出去,我才钻出来头大声乞求:“等我穿个衣服。”
      在被窝里穿好衣服,行李箱乱糟糟地摊在墙角,昨晚岳嵩文有提醒过我收拾但是让我糊弄过去了,现在面对的就是如何在十分钟之内刷牙洗脸再找袜子穿鞋再把行李箱填满合上,的确时间紧迫,但从我现在的表现并不能看出我有多么焦急。岳嵩文站在门口,他一句话也没说,我擦着脸从卫生间跑出来,埋头把看见的所有东西往行李箱狂塞,岳嵩文转头下楼了。
      我真的感觉挺抱歉,司机给我放行李我钻进车里,岳嵩文早在里面坐了许久,但我一句对不起也说不出来,因为本人生活的宗旨就是当一个悠闲懒散的拖沓大王,以前的确能在岳嵩文的威严下装装勤快样子但现在有点懒得装了。一直到车站一路寂静无比,我跟他没说一句话。
      没有取票刷身份证进的站,找到位置车差不多也要开了。还好我跟老岳挨在一起,在两人座的同一排而不是单人那列,我在里面岳嵩文在外面,他手里暂时拿着身份证卡片,我歪着头去看,岳嵩文自然发现我毫无掩藏的视线,坐下时把卡片翻在手掌心里,笑笑地在我眼底下招了一下,我表示出小狗一样的渴望,岳嵩文发好心地把它给了我。
      我承认我像要接岳嵩文给我求婚戒指一样激动地把它双手取来。眼光贪婪,首先去看出生年月,果然以我用进废退的数学能力算不来这种处处借位的庞大减法,真是一个沉甸甸的数字,我看了一眼岳嵩文岳嵩文支着胳膊嘴唇贴在手背冲着我微笑,我彻底明白他其实毫无这项自卑,我以前觉得我年纪轻轻容貌姣好身材火辣愿意跟岳嵩文睡他该感激得不行,实际上他根本看不起我我也配不上他,没什么想不明白的,我要岳嵩文这样我也是狂的,四十多岁的人多了去了难有谁能跟他拥有一样多的东西。反倒我现在愈发发觉自己的可怜。不说这个了,我看到岳嵩文的证件照片,一下子就被震慑住,岳嵩文年轻的时候——也可能只是被镜头雾化,整个人显得极为年轻,遥远又高贵,一种令人惊惧的美色。岳嵩文肯定不是纯种汉人,汉族长不成他这样,外国杂志里的阴郁派男模,像混血,但又有一股古典柔媚。如果像素更清晰点应该能把鼻尖唇角跟眉峰的尖锐性表现得更真切点,说实话,这张头像我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现实中遇到这样的我必然低着头走,不知道有没有跟我一样的女的。本能的对危险的规避,岳嵩文年轻时一定比现在狗逼上许多许多倍,他这样子太有资本玩弄人了。
      我把身份证还给岳嵩文,岳嵩文收好,他没说话但是笑的,我说那是你什么时候啊,他说,是从广州到北京的时候。百度百科有写他任教经历,他是零几年的时候再回到北京的。我说不错,看着挺年轻。叁十多岁。妈的我的语气已经开始讪讪的了。其实我本质就是一个大自卑鬼,我只会对我看不起的人主动,岳嵩文就是我看走眼的错误,岳嵩文明显察觉到我的变化,还笑了一下,他说:“现在很老了。”又来卖惨了,新旧套餐结合,我的新吃法。趁着他说话我得以看他一眼,做一个简短的比较:他现在依旧是漂亮的,也很有风仪,只是像一盏灯烛用宣纸蒙着看,焰锋不那么锐亮了,让人觉得很可接近。还是狡猾。
      身份证照片的事让我一路都情绪不高,塞着耳机往后一躺专注于手机,岳嵩文在广州待过不短的时间,下车后就有人来接,开车来的司机明显跟岳嵩文很熟,但用普通话跟他交谈,殷勤寒暄后说他老板在某某地给岳嵩文安排接风洗尘,让岳嵩文给婉拒了,司机表示可惜,又挺紧张,几次问“岳老师,您真不去?”岳嵩文说今天有点累了,晚上吧。司机这才轻松点,说行,要给他老板打电话。岳嵩文说我来吧,他跟那人通上电话,我在旁边玩够了手机看窗户外,广州的街道尚存年的余味,街道建设比我记忆里拥挤了不少,很有一线城市的规模。不像老家那边,几年里也有变化发展,但大差不差。
      司机送我们到一个小区,从外面看就一股岳嵩文的味儿,那种养老型小区,门口要做登记,岳嵩文说了门牌号,才敬礼放行,岳嵩文的电话也刚打完,倒没有很应酬式,应该是老朋友。这是岳嵩文第二个北.京城,我算是觉出来又掉进贼窝了,但也比待在家好。
      穿过前面的几排小高层,中间绕湖建了几栋迭拼别墅,上下有叁层,到湖边就开不进车了,司机硬是提着我们的行李给送到了门口,岳嵩文转开门,在玄关抽屉里拿出烟给司机,司机推了一下就接去了,我靠在玄关上往里打量,简直是另一个龙泽园。司机走后岳嵩文把门带上,打开鞋柜看了看,里面有数双拖鞋,而地板纤尘不染,明显是打扫好的。
      岳嵩文合上柜门,直起身对我说:“先去吃饭?”我说:“行。”岳嵩文说:“找个不太远的地方。”略有点征求意见的意思,我说:“行。”
      小区外还是挺繁华的,走不过一百米有个商厦,进去吃了顿潮汕火锅,雾气蒸腾里岳嵩文眼神似梦似幻,他可能应酬太多,对这些外食比较抵触,多是看着我吃,我低着头用筷子的时候余光拢到他的眼神,忽然觉得他一直挺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