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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起风散,在梧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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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1章 不管
      结果,云起越不管,信息来得越猛。
      似要把整本剧全发过来的节奏。
      只听得:“叮—叮—叮”地响个不停。
      诗13:24:25
      “
      浮士德:
      有人敲门?进来!是谁又来烦我?
      糜非斯托:
      是我。
      浮士德:
      进来!
      糜非斯托:
      你必须叫三遍。
      浮士德:
      进来呀!
      糜非斯托:
      这样嘛你才讨我欢喜。
      希望咱俩能相处和睦!
      为了打消你的怪念头,
      我特意扮成年轻贵族,
      身穿滚金边的红衣裳,
      外披挺括的锦缎大氅,
      帽子上插着雄鸡羽毛,
      腰间挂把锋利的长剑,
      现在就直言把你相劝,
      劝你同样地打扮穿戴,
      以便你也能自由自在,
      去把人生的滋味体验。
      浮士德:
      我不管穿什么样的衣服,
      都感到尘世生活的痛苦。
      我太老啦,没法玩世不恭,
      又太年轻,不能无动于衷。
      世界究竟能给予我什么?
      要知足克己!克己知足!
      就是这支老掉牙的旧曲,
      永远喧响在每个人耳畔;
      就是这沙哑的歌声,
      把我们的终生陪伴。
      清晨醒来我总心惊肉跳,
      忍不住要痛苦哀号,
      眼见着光阴一天天逝去,
      却一事无成,夙愿难遂;
      就连一点点欢乐的预感,
      也难免吹毛求疵的干扰,
      心中的任何创造冲动,
      都遭受万种丑恶的阻挠。
      夜幕降临,我即将就寝,
      可同样感到心神不宁;
      睡眠不能带给我休息,
      噩梦一次次将我惊醒。
      神灵虽然寄寓在我胸中,
      能深深激动我的内心,
      他主宰我的所有力量,
      却无力造成外界感应。
      因此活着对我已成累赘,
      我渴望死,痛恨生。
      ”
      诗13:25:58
      “
      糜非斯托:
      可死神从来不真受欢迎。
      浮士德:
      幸福啊,谁能在凯旋时头戴
      死神的桂冠,即使它鲜血淋淋!
      幸福啊,谁能在狂舞后被他
      送入少女的怀抱,长眠不醒!
      唉,只要能从神灵的伟力获得
      振奋鼓舞,我甘愿灵魂沉沦!
      糜非斯托:
      可那天夜里有杯褐色液体,
      某人端在手里却并未真饮。
      浮士德:
      窥探他人看来是你先生的爱好。
      糜非斯托:
      咱不全知道,却了解许多事情。
      浮士德:
      每当熟悉而甜美的声音
      带我离开混乱可怕的现实,
      每当有欢乐时日的余响
      诱使我把童年的情感忆起,
      ……
      先要诅咒种种傲慢的思想,
      精神用它们把自己困扰!
      还要诅咒光怪陆离的世象,
      感官被它威逼,无处逃避!
      也要诅咒那梦中的诱惑,
      它哄我们相信声名之不朽!
      也要诅咒占有欲,不管它
      是妻子儿女还是奴仆犁头!
      我还要诅咒玛门,他既能
      用财富使我们铤而走险,
      也能为我们的好逸恶劳
      铺设好软绵绵的褥垫。
      诅咒葡萄的甘美液汁!
      诅咒爱情的忘我痴迷!
      诅咒希望!诅咒信仰!
      特别要诅咒忍耐谦让!
      ”
      诗13:26:15
      “
      众精灵合唱(不露形迹):
      唉!唉!
      用重拳的一击,
      你破坏了
      美好的世界;
      它正坍塌,倾圮!
      一位半神将它摧毁!
      向彼岸的虚无,
      我们清扫它的废墟
      并且哀叹
      美好世界已经失去。
      你尘世之子啊,
      强大有力,
      要重建世界,
      在你胸中,
      并且更加壮丽!
      要耳聪目明地
      开始新的
      人生之旅,
      要让新的歌儿,
      响遏云霓!
      糜非斯托:
      这一帮子只是
      我的小伙计。
      他们劝你去享乐、创业,
      说得多么聪明在理!
      ……
      抛弃使你
      心灵枯槁的孤寂。
      别再咀嚼烦恼忧愁,
      它像秃鹰咬噬你的生机;
      最下流的聚会也使你感到
      人与人在一起。
      然而拖您下水
      也不是我的本意;
      我虽并非伟人,
      但只要你肯结交我,
      和我一道把人生经历,
      我就心甘情愿
      立刻属于你。
      我将做你的伙伴,
      将满足你的心愿,
      做你的仆人,你的奴隶!
      ”
      诗13:27:45
      “
      浮士德:
      要我怎么报答你?
      糜非斯托:
      报答还早,不必着急。
      浮士德:
      不,不!魔鬼无不自私,
      上帝明鉴,他绝不轻易
      为别人谋什么利益。
      干干脆脆提条件吧;
      这种仆人会把危险带进家里。
      糜非斯托:
      今生今世我保证做你奴仆,
      听你差遣绝不偷懒含糊;
      可在彼岸世界重逢的时候,
      你得对我尽同样的义务。
      浮士德:
      彼岸世界我不大在意,
      你先把这个世界砸烂,
      随后才能有一个新的。
      这大地涌溢出我的欢乐,
      这太阳照耀着我的忧郁;
      只要和它们分道扬镳,
      以后不管怎样都没问题。
      在将来,在另一个世界,
      人们是不是也爱也恨;
      是不是也分上下尊卑,
      对此我一点不再感兴趣。
      糜非斯托:
      既这么想,就可放大胆子。
      签约吧,用不了多少天,
      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欣赏到还没人见过的东西。
      浮士德:
      可怜的魔鬼你想耍啥花招?
      一个抱负远大的人的精神,
      何时曾被你的精神领会到?
      你有的不过是充饥的画饼,
      不过是水银一般的赤金,
      抓到手里便会从指缝流掉。
      一场永远不会赢的赌博,
      ……
      或者不过是耀眼的荣誉,
      像一颗流星从长空划过。
      让我看看未摘先腐的果实,
      让我看看天天新绿的枝柯!
      ”
      诗13:28:56
      “
      糜非斯托:
      这样的差使休想把我吓倒,
      我能大量贡献这样的珍宝。
      不过,是时候啦,朋友,
      咱俩静下心来把条件聊聊。
      浮士德:
      ……
      你要能甜言蜜语哄我,
      使我自满和孤芳自赏,
      你要能使我沉溺享乐,
      那我的末日就已到啦!
      这就是我打赌的筹码!
      糜非斯托:
      好啊!
      浮士德:
      一言为定!
      当我对某一瞬间说出:
      你真美啊,请停一停!
      就随你把我套上锁链,
      我心甘情愿走向沉沦!
      那时就可以敲响丧钟,
      你就满了服役的期限,
      钟会停止,针会坠落,
      我的寿数便算已耗完!
      糜非斯托:
      想好了,咱是不会健忘的!
      浮士德:
      对此你享有充分的权利,
      我行事大胆却并不冒失。
      我一旦停滞便沦为奴隶,
      不管是听命他人或是你。
      糜非斯托:
      在今天博士们的宴会上,
      我就要当个称职的仆役。
      不过有一点!好也罢歹也罢——
      我恳求先生给我个字据。
      浮士德:
      你这迂夫子,还要字据干吗?
      你不知道,大丈夫说话算话?
      我一旦承诺,必定终身信守,
      这难道还不足以使你满意吗?
      世界化作万千洪流奔腾向前,
      难道我能被一个诺言所阻拦?
      然而这虚妄已深入我们心里,
      我们谁又乐意挣脱它的纠缠?
      有福啊,忠诚而又坦诚的人,
      他永不后悔,不管作何牺牲!
      只是那写上字盖上印的羊皮
      谁都厌恶,就像可怕的幽灵。
      言语在鹅毛笔底下奄奄一息,
      起支配作用的是羊皮和蜡泥。
      你这恶魔,你要我给你什么?
      是金属、大理石、羊皮或纸?
      是要我用錾子、凿子或用笔?
      我让你挑选好了,尽管随意。
      ”
      诗13:29:30
      “
      糜非斯托:
      瞧先生您怎么嗦嗦,
      信口开河,实在太性急?
      任何一张小纸片都行啊,
      只是签字得用鲜血一滴。
      浮士德:
      只要使你称心如意,
      那就不妨照此办理。
      糜非斯托:
      血真是一种很特殊的液体。
      浮士德:
      别担心我会撕毁这契约!
      我用尽全力追求的东西,
      它正好是我对你的承诺。
      过去我把自己估计过高;
      实际上却与你相差不多。
      伟大的地灵它将我藐视,
      自然之门在我眼前紧锁。
      思维的线索已经被扯断,
      对所有知识我早就憎恶。
      让我们在感官的深渊里,
      去解燃烧的……的饥渴!
      请在神秘莫测的魔罩中,
      立刻准备好奇迹一个个!
      让我们投身时间的洪流!
      让我们卷入事件的漩涡!
      任痛苦和享乐相互交替,
      任成功与厌烦彼此混合,
      真正的男子汉只能是
      不断活动,不断拼搏。
      糜非斯托:
      对于您既无目标也无限制。
      您喜欢在哪儿都啃上一嘴,
      喜欢把飞逝的东西抓取,
      就尽量吃吧,只要对口味,
      就赶快抓吧,别冒傻气!
      浮士德:
      听着,这儿讲的并非什么享乐。
      而是要陶醉于最痛苦的体验,
      还有由爱生恨,由厌倦转活跃。
      我胸中对知识的饥渴业已治愈,
      不会再对任何的痛苦关闭封锁。
      整个人类注定要承受的一切,
      我都渴望在灵魂深处体验感觉,
      用我的精神去攫取至高、至深,
      在我的心上堆积全人类的苦乐,
      把我的自我扩展成人类的自我,
      哪怕最后也同样地失败、沦落。
      ”
      诗13:30:37
      “
      糜非斯托:
      噢,相信我,这硬饼子
      我已经啃了好几千年,
      从摇篮到棺材,还没谁
      能消化掉这老面坨坨!
      相信我吧,只有上帝
      才能把整个世界把握!
      他存在于永恒的光明,
      却把我们驱赶进黑暗,
      给你们的不过昼和夜。
      浮士德:
      可我仍要试试!
      糜非斯托:
      悉听尊便!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
      生命苦短,艺无止境。
      我想,您该学习学习,
      去结识求教一位诗人。
      让他先生把幻想驰骋,
      搜集一切高贵的品质,
      堆在您光荣的脑顶门:
      雄狮的勇猛,
      牡鹿的灵敏,
      意大利人的热血沸腾,
      北方人的沉着坚定。
      让他给你揭示那秘诀,
      如何既大度又奸猾,
      怀着青春火热的激情,
      按计划爱上一位美人。
      我自己也想与他结识,
      并且称他小宇宙先生。
      浮士德:
      我打心眼儿里企盼
      能得到人类的王冕,
      如不可能,我又算啥?
      糜非斯托:
      到头来你是啥——仍旧是啥。
      不管你头戴发卷无数的假发,
      不管你脚蹬底厚盈尺的靴袜,
      你本来是啥——将永远是啥。
      浮士德:
      人类的精神财富,我感到
      徒然地聚敛于自己的身上,
      如果到头来我仍坐在这里,
      内心没任何新的力量增长;
      比从前我未有丝毫的提高,
      与无尽的自然仍相距遥迢。
      糜非斯托:
      我的好先生啊,你的见解
      也并不比一般人来得高明;
      咱们必须更加聪明地行事,
      要及时享乐,别让生命逃遁。
      拉倒吧!双手和双脚,还有
      脑袋和屁股,自然全是你的;
      可我得到的一切实在享受,
      难道不同样也为我所拥有?
      比如我能花钱买六匹骏马,
      是不是拥有了它们的力气?
      我纵横驰骋,我风光得意,
      不就像有了二十四条腿似的。
      所以说抓紧呀!快快抛开
      所有空想,径直闯进世界!
      一个瞑思苦想的家伙,告诉你,
      尤如一头牲口碰见了恶灵,
      只会在那荒野里转去转来,
      全不见身旁有青青牧场存在。
      ”
      诗13:31:09
      “
      浮士德:
      那咱们怎么开始呢?
      糜非斯托:
      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儿真是一间刑讯室!
      折磨自己,折磨学生,
      你究竟算过的啥日子!
      让胖胖的邻居接着干吧!
      干吗劳而无功白费力?
      你掌握的知识的精髓,
      可不能告诉那班孺子。
      听,已有一个在过道里!
      浮士德:
      我不可能这时候见他。
      糜非斯托:
      可怜的孩子已等了很久,
      不该让他离开时空着手。
      来,给我你的袍子和便帽;
      穿戴着它们我想必很妙。
      (更换衣帽。)
      喏,现在就让我露上两手!
      我充其量只耽搁一刻钟;
      你抓紧准备去作逍遥游!
      (浮士德下。)
      糜非斯托(穿着浮士德的长袍)
      别理睬什么理性,什么科学,
      休谈这是人类的最高权力,
      只管沉溺于奇幻迷人的魔法,
      让诳骗的精灵给你更多力气,
      这样我已无条件地将你驾驭——
      命运曾赐予他一种精神,
      使他好高骛远,桀骜不驯,
      他匆匆忙忙只顾往前闯,
      对人间的欢乐不问不闻。
      我要拖他进放荡的生活,
      经历平庸而无聊的人生,
      让他无所适从,惶惶不安,
      让美酒与珍馐飘飘摇摇
      悬挂在他不知厌足的嘴边;
      让他乞求振作而不可得,
      就算不曾委身于我魔鬼,
      遭到毁灭却一样是必然!
      (一个学生上场。)
      学生:
      不久前我才来到贵地,
      想要拜访和请教先生,
      对先生我满怀着敬意。
      四海之内谁不仰慕您!
      糜非斯托:
      我很高兴,你这么讲礼!
      其实我并不比常人高明。
      敢问你可曾在别处学习?
      学生:
      恳求先生,千万把我收留!
      我怀着最大的决心和希望,
      钱也够用,而且血气正旺;
      我妈妈她原本挺舍不得我;
      为学真知,我仍来到远方。
      糜非斯托:
      那你算找对地方啦。
      学生:
      坦白说,我已经准备离去:
      这样的墙壁,这样的房间,
      实在是一点儿不合我的意。
      地方这么狭窄,这么憋气,
      没有树或任何绿色的东西;
      呆在这房里,坐在这凳上,
      我会失去视力听力思考力。
      糜非斯托:
      这嘛只是个习惯问题。
      ……
      可马上他就乐此不疲。
      同样你也会一天比一天
      ……
      学生:
      我十分乐于投入智慧的怀抱,
      告诉我,如何才能达到目标?
      糜非斯托:
      暂且别谈那么许多,
      先讲你选什么系科。
      学生:
      我希望自己学识渊博,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成为一个大科学家,
      能窥破自然的奥秘。
      糜非斯托:
      你的路子算是走对了,
      但还要集中精力才好。
      学生:
      我将投入整个的身心,
      可在夏天美丽的假日,
      自然呐,我希望也能
      消一消遣,解一解闷。
      糜非斯托:
      光阴似箭喽,时间真得抓紧,
      想节约时间,唯有有条不紊。
      亲爱的朋友,因此我劝你
      首先选修逻辑学。在课堂,
      你的精神将受严格的培训,
      恰像穿上西班牙的长统靴,
      一旦将来上了思维的跑道,
      就不会东倒西歪,昏昏沉沉,
      就不会胡跑乱跳,闯鬼迷路,
      而是迈起步来更稳重、谨慎。
      随后还要对你反复训练,
      养成你按部就班的习惯,
      比如吃喝这种一下就成的事,
      也必须来它个一!二!三!
      须知思维工场如像纺织厂,
      出好的产品得有能干工匠;
      要脚一踩就牵动万千纱线,
      梭子来而复往,急如飞燕,
      棉纱悄悄流动着,流动着,
      万千经纬交织只在一瞬眼。
      哲学家随后登上讲堂,
      向你证明必须这个样:
      假设甲如此,乙如此,
      那么丙和丁只能如此;
      假如甲不存在,乙不存在,
      丙和丁也就永远不会存在。
      这理论深受各地学子的赞扬,
      只不过还没谁成为能工巧匠。
      谁要生动地认识和描述事物,
      就首先得把其中的精神驱逐,
      这样子才能将各个部分把握,
      只可惜精神的联系就此失落。
      化学家称之为“自然处置”,
      他哪里晓得是在自我讽刺。
      ”
      诗13:33:58
      “
      学生:
      您的教诲我不完全明白。
      糜非斯托:
      我的话将来你定能领会,
      只要你知道把一切还原,
      然后再把它们分门别类。
      学生:
      您的话我是越听越糊涂,
      脑袋里好像转着车轱轳。
      糜非斯托:
      修完逻辑,最要紧的是
      还得好好去弄形而上学!
      这样,不适合人脑的东西,
      你仍然能把它深刻把握。
      不管能还是不能钻进去,
      反正有派用场的漂亮术语。
      至于嘛刚进校的头一学期,
      要尤其重视按部就班学习。
      你们每天排的都是五节课,
      铃声一响就应该在课堂里!
      你还得认认真真作好预习,
      把要讲的章节先钻研仔细,
      为的是到课堂更好地发现,
      老师讲的一切已印在书里;
      尽管如此你还得勤作笔记,
      就像圣灵在亲口传授圣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