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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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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师_分卷阅读_130
      良心谴责归良心谴责,该做的总要做。
      为了大明江山,也只能对不住谢相公了。
      当日,几人商议停当,离开福来楼,各自前方安排。
      闹事的壮汉歇在楼中,省去不少麻烦。
      谢丕留下两名家人,同长安伯府家丁一同守在客栈外,盯住几人动向。
      杨瓒没有返回伯府,令车夫调转车头,前往诏狱。
      车夫扬鞭,随着车轮滚动,对杨瓒说道:“杨老爷,要盯住那几个,府内兄弟足够。”
      留下谢府的家人,实在有些累赘。
      靠在车壁,杨瓒捏了捏眉心。
      在锦衣卫看来,的确是多此一举。但既已决定让谢丕等人参与进来,这些“累赘”的事,总是不能避免。
      更何况,那几名壮汉的来历,莫名引起他的兴趣。
      听店中伙计说,送酒时,隐约听到“番人”“金陵”等字眼。
      虽不真切,见多各地的客商,听多各府口音,伙计仍有八分肯定。
      “此事我自有计较。”
      没法详细解释,也不好解释。
      杨瓒只能含糊应对,一切等见到顾卿再论。
      坐在车厢里,抱着手炉,酒意渐渐涌上,杨瓒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马车停在诏狱门前,顾卿得人通禀,亲自迎出,却发现车内无比安静。
      掀开车帘,杨小探花已歪倒在厚毯上,脸颊晕红,蜷着身子,打起轻鼾。
      “伯爷,杨老爷刚去了福来楼,见过谢郎中,顾司业,六科的王忠、严嵩。”
      家人利落跳下车辕,在顾卿弯腰抱人时,道出杨瓒在福来楼内的种种。
      “知道了。”
      顾卿没有多问,用斗篷包住杨瓒,转身折返,举步生风。
      天将擦黑,诏狱门外冷冷清清,不见人影。
      守门的校尉力士纷纷低头,非礼勿看,全当自己是墙砖门柱。
      按常理,杨侍读同千户大人交情不浅,曾在僧道闹事时出计相助,现下醉酒,千户大人帮帮忙,实是无从非议。
      镇抚司中的兄弟,交情好的,遇上喝醉酒,也会帮忙抬人。
      但是,看到顾千户抱人的样子,不自觉的就会尴尬,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顾卿绕过影壁,脚步声渐渐远去。
      门前的校尉力士互相看看,神情都有些复杂。
      仅是自己这样想,还可视之为错觉。大家都一样,问题可就大了。
      “千户和杨侍读,交情当真是非同一般。”
      话虽这样说,心中的疑问却久久不去。
      不敢多想,到头来,只能仰头长望夜空,目光中满是忧伤。
      锦衣卫直觉敏锐,观察力非凡,有的时候,当真不是见好事。
      杨瓒睡得很熟,一路被抱到厢房,仍没有醒来。
      举杯时不觉,掌柜藏起的好酒,后劲着实有些大。
      厢房之内,摆设十分简单。
      一榻一桌两椅,四壁光秃秃,墙角甚至有些剥落。
      屋内没有屏风,只在榻上垂下青帐。
      顾卿放下杨瓒,解开斗篷时,见杨瓒眉头微蹙,下意识放轻动作。
      窗外渐黑,室内始终没有燃灯。
      杨瓒侧躺在榻上,身上盖着顾卿的斗篷,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顾卿俯身,双臂撑在榻上,酒香微散,似能醉人。
      星眸半合,迎着拂过唇缘的暖意,距离愈近。
      将要含住为酒水浸润的下唇,门外忽有校尉来报:牟指挥使急召。
      “千户,牟指挥使已在二堂。”
      校尉立在门外,见室内漆黑,许久没有声音传出,还以为顾卿不在室内。
      正要提步再寻,房门忽然打开。
      一身冰雪气的顾千户立在门内,红衣乌眸,唇色如血,映着月光,艳丽得近乎妖异。
      校尉激灵灵打个冷颤,好悬没有倒退几步,举刀自卫。
      千户大人满身煞气,嘴角带笑,似要杀人。
      校尉寒毛倒竖,牙齿咯咯打颤,恨不能脚底生风,立即转身逃命。
      “指挥使急召?”
      “回千户,正是。”
      “哦。”
      顾卿离开厢房,反手带上房门,冷冷扫过校尉一眼,抬腿走人。
      足足过了五秒,校尉才敢移动双脚。
      看着紧闭的房门,完全不明白,他究竟哪里惹到了千户大人。
      为保住性命,是不是该想法调去南镇抚司?
      虽不如北镇抚司自在,好歹不用三头两头受惊吓,担忧项上人头。
      夜色降临,明月高悬。
      寂静的厢房内,杨瓒忽然睁开双眼。
      呆呆的望着帐顶,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酒壮怂人胆。
      多好的机会,只要手臂一勾……
      “失策!”
      早知道,应该再多喝几杯,壮壮胆子,说不得事情就成了。
      翻来覆去几次,终于坐起身,摸黑走到桌旁,擦亮火石。
      烛光照亮,杨瓒执起茶壶,不顾茶水冰凉,对着壶嘴灌下一大口。喝得太急,水流沿着下颌流淌,滑入领口,留下几抹深色水痕。
      半壶茶尽,杨瓒总算有几分清醒。
      要事在前,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想要和美人这样那样,以后有的是机会。
      刚刚听到,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来了,人就在二堂?
      正好。
      省得多费周折,再请顾千户前往北镇抚司。
      揉揉额角,整理过衣袍,杨瓒想了想,仍将顾卿的斗篷披上,推开房门,循着记忆,行过回廊。
      乾清宫
      张永和谷大用小心抱进两个包袱,朱厚照满脸兴奋,搓手问道:“找来了?”
      “回陛下,奴婢幸不辱命。”
      “好!”
      解开包袱,抖开两件儒衫,朱厚照双眼发亮。
      有了这个,上元节必能出宫!
      “上元节当日,朕要出宫。”将张永和谷大用唤到近前,朱厚照低声道,“张伴伴从显武营调护卫,谷伴伴随驾。”
      出宫?
      张永和谷大用惊吓不小,差点坐到地上。
      陛下让他们寻来儒生衣袍,不为好玩,是为出宫?
      “朕要去灯市。早听说灯市热闹,朕与万民同乐,自不能错过!”
      听闻此言,张永和谷大用如五雷轰顶,登时泪流满面。
      杨侍读的金尺,不远矣。
      第八十章 上元节二
      朱厚照下定决心,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谷大用和张永只能眼睁睁看着,急得嘴上起泡,全无办法。
      想请杨瓒救急,却遇上元节休沐,天子不上朝,连弘文馆都停了,压根见不到人。
      出宫?
      没有天子口谕,哪个中官宫人敢随便走出奉天门,绝对是嫌命太长。
      “多调些营兵,再和司礼监透个信。”
      搬不来救兵,只能从他处想办法。
      “近些时候,王提督受了寒气,起不得榻,正用汤药。遣人告知戴掌印,调来东厂的番子,好歹多一重保障。”